BOB半岛6月6日上午,“中国好书”得主、紫砂文化学者徐风长篇小说《包浆》研讨会在南京举行,本次研讨会由译林出版社、《钟山》杂志社主办。
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邱华栋,江苏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BOB半岛、常务副主席郑焱,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钟山》杂志主编贾梦玮,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袁楠出席活动并致辞。本次会议由译林出版社社长葛庆文主持,译林出版社副总编辑陆志宙、世界文学出版中心副主任张黎、《包浆》责任编辑魏玮与会。
参加作品研讨的专家学者有:江苏省作协副主席、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汪政,江苏省广播电视总台副台长、江苏省广播电视集团副总经理、幸福蓝海影视文化集团董事长任桐,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张光芒,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房伟,东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张娟,《钟山》杂志编辑部主任李祥等。
“一条古南街,半部紫砂史。”《包浆》是被誉为“书写紫砂第一人”的作家徐风的长篇力作,2023年9月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发行。作品讲述了宜兴紫砂世家为传承匠人匠心、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前赴后继的故事,以紫砂为母题,渐次展开制壶、鉴壶、藏壶的故事,牵连起数百年的紫砂工艺史和文化发展史,描绘出数代人接续创造、守正创新的艰辛历程,以民间的经验视角道出中国紫砂的真正精神。
作品出版后,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入选了2023年10月“中国好书”推荐书目、中宣部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项目BOB半岛、央视读书精选秋季榜单、江苏省重大题材文艺创作重点支持(资助)项目、江苏省全民阅读促进会向社会推荐的12本好书等重量级榜单。本书的出版有珍贵的文学价值和重要的社会意义。
讨论《包浆》这部作品有一个大的背景,2023年6月2日,习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作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特别提到了中华文明的五个特性,即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和平性。当我们具体来看江南文化中的一个很重要的分支紫砂文化,就会领悟到它的传承,它的连续,它在中华文化中的熠熠发光。
徐风是一位很难被定义的当代作家,作家、传媒人,他在媒体工作过很多年,当过电视台的台长,同时也担任过宜兴文联、作协的负责人。他的经历让他有着宏阔的视野,同时又具有扎根宜兴当地的根脉。
《包浆》是一部非常精彩的文化小说。“包浆”是中国人的一个发明,是岁月和人留在器物上的保护层,这个保护层有文化的含义,体现在这部小说中,就是明和暗两个层面的故事。一个是家族的三代命运,主人公钦子厚由一个对紫砂壶完全不了解的门外汉,到最后将家里一百四十把壶都捐出来。这条明线书写了近百年的江南紫砂的历史,写出了人性、人情和人生,也写出了紫砂的器与道之间的关系。一条暗线是则关于八把老壶的故事,每把老壶都带着自己的经历。
三代人生,八把老壶,最终导向了一个“道”,所有的东西都将离个体生命远去,我们只有把它捐献出来,放到一个能够为所有人欣赏的地方,它才真正获得其价值。这是这部小说带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总得来讲,《包浆》对中华文化传统的书写、对江南文化的书写,带有前瞻性和示范性。希望它在岁月的延伸里获得长久的生命力和生命的“包浆”。
宜兴被誉为“中国陶都”,宜兴丁蜀镇则是“陶都之都”、中国唯一千年紫砂产地。徐风近几年来的创作,坚持写家乡宜兴的历史、人物与事件,他的这部长篇小说更体现了作家的责任担当。他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宜兴及其孕育的紫砂文化倾注了无限心血,从一把把紫砂壶切入生活肌理,以文学之笔回归中国人的精神本源,身体力行地用自己的文字提振紫砂文化在当代的保存、复兴和普及。
徐风以“包浆”为具象,将历史与现实的种种反思,独立的文化人格诉求,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包浆》打通了文学和紫砂的界限,这本书的出版将使更多年轻读者得以领略传统艺术之美,让历史文化的“活化石”在口耳相传中重现生命力,在传承与创新中成为人类创造力的结晶和文明多样性的典范。
近年来BOB半岛,徐风作品以多语种版本数度走出国门,《包浆》同样也呼应着当下的时代语境。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通过《包浆》,我们也更加有理由相信,徐风会怀揣着对紫砂这项传统文化的热爱之心,继续保持对世俗人生的敏锐洞察,带领“紫砂文学”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钟山》杂志编辑部一直非常关注徐风的创作,也发表过徐风的多部作品。关于紫砂,徐风有太多的体会,太多的欲说还休,太多的东西无法在他过去的作品当中表现,《包浆》这部小说是徐风不得不发,长时间引而不发以后的爆发,它是徐风紫砂文学创作里程碑式的作品。以紫砂为媒介,书中集聚了所有跟紫砂有关的人物,人物的性格、命运、情感、人性才是这部小说的中心。
“包浆”是一个非常中国化的词汇,陶瓷、玉器、墨器在时间的打磨之下形成了所谓的“包浆”。“包浆”这个词在小说当中是人性的象征,晶莹温润,美好的东西沉淀下来。同时,“包浆”里面也包括了光线、灰尘等等,某种程度上,它也藏垢纳污,名利、偏狭、幽暗在故事里也有体现。因此,《包浆》不仅仅是人的小说,它其实也是一部人性反思、文化反思的小说。
徐风老师被誉为中国书写紫砂第一人,十几年来笔耕不辍,以饱含深情的笔墨书写家乡文化,这次更以小说笔法为紫砂立传。他也是一位出色的江南文化学者,不断挖掘中国紫砂与江南文化的内在生命,将江南民间的手艺史、生活史、审美史和习俗史深藏于方寸天地,那些充满故事的老壶,演绎出几代制壶者、爱壶者、赏壶者的命运悲欢,刻画出一代代紫砂从业者、传承者、发扬者的赤诚本心,为气象万千的紫砂空间注入丰满的生命情感。《包浆》也凝结了徐风老师多年来对对器物之道、世俗哲理的探索与洞察,是岁月沉淀显现的光泽,也是经历人生磨砺后达到的境界。
从《江南繁荒录》《忘记我》一路陪徐老师走来,我们深刻感受到与作家水融的江南文脉和气韵。这部小说既是徐老师紫砂书写的大成之作,更是思索人与器物辩证关系的开创之作。
紫砂作为器物,因为文人的介入,它从日常用品上升为艺术品。紫砂的文化价值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文人持续加持,持续书写。《包浆》这部长篇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徐风把紫砂的技艺运用到文学创作当中。人是线索,壶也是线索。一开始看的时候以为就是葛家印与钦子厚翁婿之间的故事,后来慢慢才发现它是几个故事的一个组合,几把壶就是几个故事,几把壶又串出了不同的人物。它的结构非常精巧。徐风对于紫砂精神的研究,让他不自觉地把制壶的工艺用到了文学当中,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去定义《包浆》——徐风以壶写壶,以制壶的方式写了这部长篇小说。
《包浆》这本书的文化意义也在于怎样端正收藏的态度,收藏的价值追求究竟在哪里,如何纠偏现在鉴赏收藏界挤压、异化的不良风气,以及如何正确地弘扬收藏文化,在《包浆》中都能找到答案。
徐风小说写作的起点很高,越写越内敛,就像“包浆”一样。这部小说聚焦在传统文化的现代性转换和创造上,更加注重无声的力量,更加内敛,向内涵发展。
徐风把紫砂壶作为一个文化载体,挖掘文化载体背后隐含的或者潜藏的文化主体,即人的主体精神。有别于官方的主流话语、知识分子话语,《包浆》不但重视民间的文化对紫砂壶传统物文明的创造,还重视平民文化,紫砂壶始终是一种平民文化,而不是高雅文化。它诞生于古老、偏僻的小镇,是从民间这样一个空间诞生出来的。这部小说在叙事上体现了历史的真实。
《包浆》的艺术探索价值还在于“术道相济”,术是技术、技艺,道就是大道、天道。严格理性精神和人性对爱、勤劳的追求,在小说的表现相互补充,相互渲染,器与气非常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包浆》把紫砂壶审美的重构推向了一种价值再生的高度,壶以人传,人以壶传,足以启迪新时代的人们更多地思考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
《包浆》这部小说里有一个词叫“江湖”,中国的民间社会也就是所谓的江湖,是一个特别丰富的世界。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面有“转徙于江湖间”,《岳阳楼记》里面有句话叫“处江湖之远”。这部小说的主人公钦子厚,从中心城市搬到了古南街,就开始了他自己“处江湖之远”的人生转换。
徐风的写作其实是通过紫砂,重新发现江南民间社会的意义,也就是说江南“江湖”的意义。紫砂壶常常与文人、中产阶级的生活联系在一起,我们一谈到“包浆”,好像只有文人才能盘出“包浆”,如果一直沿着这样的道路下去,其实对于壶本身作为器、道的理解是越来越窄化的。老岳父跟钦子厚对话的时候说,什么是“包浆”?包浆是“缘分”,是“过日子的诚意”。徐风重新让壶回到了它的生命本源。
一条街、八把壶、许多人,它们构成了一个紫砂的江湖,徐风对于道和器的思考,是流动的,是绵绵流淌的。
《包浆》是一部品格非常高的作品,同时也是一部非常具有影视转化潜力的作品。
首先,它具有很好的影视转化的故事性。八把壶,八个故事,一个一个小的故事单元,在编剧改编的过程中作为每一个单元可以衍生出来非常多的故事。同时又有一个大“包浆”的故事,这个大“包浆”的故事就是三代人的故事,三代人、八把壶形成了一个网状的叙事结构。
其次,壶本身是器物,器物具有很强的画面感,同时这本书又具有江南文化世情性,影视画面呈现上也会非常有意思。
再次,它已经具有了非常扎实的在改编过程中的细节性。比如书里有一个精彩的细节,古希伯一生鉴宝,但在临终的时候鉴了一个假宝,他说了假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说这把壶是假的,将有可能导致一个人的生命的流失。他的善良压住了他作为职业匠人的品质,他是在向生命妥协。
《包浆》的影视化可以在传统与现代结合的角度上提升影视文化品质。这几年影视改编出现一个非常大的回流,传统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改编更扎实,更有力量。《繁花》《人世间》都得到了非常好的口碑,徐风《包浆》这部作品有非常好的影视化前景。
《包浆》借用紫砂壶,其实写出了每个人的人生,借用葛家印的日记串联起了各种壶背后的故事,读者在读这本书的时候能够从每个人的人生故事里面获得滋养。小说中讲到了很多的女性,她们看似柔弱,却非常有大格局。它也是一部关于中年危机和疗愈的故事,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部成长小说,主人公借助紫砂壶,照见自己,润物细无声。
《包浆》借助器物回应着中国古代的名物传统,也呼应着当代的时代语境。我们经常讲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我觉得徐风创作的成功就在于此,借助紫砂壶承载着的文化江南的精神气脉,同时也借助紫砂壶在当下这个时代的境遇,书写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向世界讲述着具有独特的民族形式的中国故事。他的紫砂壶写作是典型的中国表情和中国表达。
虚构和非虚构两种写作方式相得益彰,形成了徐风老师关于紫砂独一无二的写作创作路径。
从《包浆》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多年来倾注在紫砂上的精力。有人这么说“包浆”,“包浆”是在时间的磨石上,被岁月的流逝慢慢打磨出来的,那层微弱的光异常含蓄,不仔细观察,难以分辨,“包浆”之为光泽,含蓄温润,予人一份淡淡的亲切,有如古之君子,谦谦和蔼,与其接触,总能感觉到春风沐泽。如果是崭新的器物,表面就不会有“包浆”,而是最普通的光泽,一眼望去,锋芒毕露,像一位文化生意人炫耀于世,如果用一个专有词汇来形容就是“贼光”。这几个关键词很契合这部小说。
“包浆”是一种柔和、内敛、灵动、润泽的光,这种光亮源自生命和岁月的累积,由内生发,涵养生命。与之对应的“贼光”只是一种僵硬、放肆、呆板、油腻而缺乏缺乏生命力的光。长篇小说《包浆》正是在“包浆”和“贼光”这两种光亮的对照下对于人性的考察。“包浆”从日常中产生,又越出日常,这便是“包浆”之美。
《包浆》让我获得了一次写作上的自由,我把写散文的、写非虚构的一些元素融进了这个小说里面,我把它当作一种跨文体的写作。
写人和器物的关系,从江湖故事到世道人心,写器道背后的人生命运,《包浆》就让我过了一把虚构的瘾。这是我写这部书的心得体会。
我还向大家报告我的一个困惑,我这么多年写很多紫砂文化,写紫砂文学,跟紫砂有关的东西,会觉得紫砂文化当中的博大精深,放到社会上来讲,放到我们的文学界来讲,它是一个非常小众的东西。
下一本书我准备写江南的器皿,从紫砂拓展到整个江南的器皿,还是写人与器皿的关系,器与道的这条路我还是要写下去的。